1月22日，世界防治麻風病日即將到來之際，堅守麻風病防治工作一線30年的澄邁縣皮膚性病與精神衛(wèi)生防治中心主任符方軍，榮獲2021年度馬海德獎，是我國獲此殊榮的十位獲獎者之一。
馬海德獎是麻風病防治工作者的最高榮譽獎。31年前，符方軍的父親符傳秀，獲得了中國第一屆馬海德獎，是海南首位獲此殊榮的“麻防人”。
父子兩代人，用半個世紀的奉獻和堅守，肩負起“麻防人”共同的使命：終結麻風病，守護麻風病患者！
“逆行”父親留下的
童年記憶
上世紀60年代，麻風病三個字，在人們眼中籠罩著神秘恐怖的氣息。社會談“麻”色變的氛圍，令不少麻風病患者隱藏病情、抵觸治療。當時，與麻風病高發(fā)病率相對的，是“麻防”醫(yī)生的緊缺。
符方軍的父親符傳秀，原本是名普通的臨床醫(yī)生，工作第二年后被調去從事麻風病防治工作。當時許多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，符傳秀二話沒說就投入進去，一做就是幾十年。
“在我的印象中，父親經常要進隔離區(qū)。我七八歲時，無意中看到了因為麻風病導致畸殘的病人，當時的恐懼感至今都記得。”符方軍說，他小時候便問過父親：“為什么要從事這份工作？”父親的回答是：“醫(yī)者父母心，哪里需要我，我就去哪里。”也正是這句話，在符方軍的心里埋下了種子。
除了治療和照顧麻風病醫(yī)院里的病人，符傳秀還有一項更重要的工作：走家串戶進行麻風病普查，尋找尚未接受正規(guī)治療的麻風病人，防止麻風病給患者帶來更多傷害并控制傳染。
“當時父親騎著一輛自行車，一走就是好多天。那時候路不好走。好多次回家時，我看到他滿身都是摔傷�！狈杰娬f，為了找到麻風病人勸說他們接受治療，父親常常會從家里“消失”好多天。
“我7歲時就會自己做飯了。如果沒別的吃，我就煮豆干。”符方軍說，他從小自強懂事，因為他知道父親不會停下麻風病防治的腳步。
1990年1月，由于麻防工作表現突出，符傳秀獲得中國首屆馬海德獎，是海南省第一個獲此殊榮的醫(yī)生。
子承父業(yè)
將麻風病人放心頭
在這樣的家庭環(huán)境下長大的符方軍，學醫(yī)并無懸念。他畢業(yè)后子承父業(yè)，也是父親的一片良苦用心。
“1990年，我參加工作時，澄邁縣依然還是缺少麻防醫(yī)生，依然沒人樂意干這一行。父親知道我熟悉這個行業(yè)，我接棒開展麻防工作再合適不過了�！狈杰娬f，大部分學醫(yī)的人，都渴望成為臨床醫(yī)生。但是，他永遠記得父親那句話——“醫(yī)者父母心，哪里需要我們，我們就去哪里”。
符方軍跟著父親那一輩的老醫(yī)生走村串戶，不到兩年時間便將澄邁縣內每個麻風病患者的家都走遍了。
“麻風病患者很可憐，他們有的患病后被家人遺棄，有的怕被社會歧視躲起來不敢接受治療。”符方軍告訴海南日報記者，把每一個麻風病人放在心頭上，把他們當朋友、當家人，是所有“麻防”工作者的特征。
2008年5月，澄邁縣瑞溪鎮(zhèn)一位28歲女患者，右足底潰瘍兩個月后被確診為麻風病。她的丈夫非常害怕自己和一雙兒女也會染病，認為麻風病是不治之癥，把她趕出家門。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活生生被麻風病拆散。這位女患者整天以淚洗面，不愿接受治療。
符方軍想方設法改變了這位女患者丈夫的想法，反復多次入戶對他耐心細致講解麻風病防治知識，讓其認識到麻風病可防、可治、不可怕。同時，勸說患者盡早規(guī)范治療，預防畸殘加重，盡快切斷傳染源。他不懈的努力，終于打消了他們的顧慮，最終這位女患者的丈夫陪她接受規(guī)范治療和療后隨訪，按時帶兒女到皮防門診檢查。兩年后，這位女患者的足底潰瘍恢復正常，麻風病臨床判愈，親屬均健康。
只要病人需要，符方軍就會出現在他們面前，為患者解決各種困難。為了預防麻風病人出現畸殘或愈后畸殘加重，他時常走村串戶、反復手把手對病人進行眼、手和足等部位的護理和防護示范。
2020年3月，麻風病患者陳某自建房屋時過度勞累，導致雙足嚴重潰瘍行走困難。符方軍入戶對患者進行清創(chuàng)換藥，經過三個月的精心護理治療，潰瘍愈合，有效防止患者出現新的畸殘。
麻風病的終結者
患者的守護者
在眾多像符方軍這樣的“麻防人”的努力下，2017年底，全省18個市縣患病率小于1/10萬以下，基本達到規(guī)劃總目標。
1992年，澄邁縣成為海南首個通過基本消滅麻風病省級驗收的市縣。
“有效的防治工作，加上治療水平的不斷提高，使得麻風病發(fā)病率大幅度下降。現在還可以實現在家服藥治療，患者幾乎不會再出現畸殘。”符方軍說，麻風病防治網絡并沒有因為患者減少而松懈，因為“麻防人”的目標，始終圍繞著習近平總書記致第19屆國際麻風大會的賀信中提出的“創(chuàng)造一個沒有麻風的世界”的目標，將麻風病從基本消除向徹底消除邁進！
朝著“創(chuàng)造一個沒有麻風的海島”的目標，符方軍積極運用多種手段發(fā)現麻風病人。2005年—2020年，他帶隊走進澄邁縣各鄉(xiāng)鎮(zhèn)，建立麻風病防治“縣、鎮(zhèn)、鄉(xiāng)三級麻防網”，帶領麻防專業(yè)人員及各鄉(xiāng)鎮(zhèn)兼職麻防員進村入戶，開展麻風病線索調查、密切接觸者檢查、疫源村普查、歷愈病人調查，麻防工作覆蓋全縣60萬人，強化了早期發(fā)現麻風病人、真正達到了消除麻風危害的目的。
隨著麻風病患者的減少，以及治療手段的進步，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麻風病醫(yī)院不再有新增病人，逐漸縮小規(guī)模。
“我們縣的6名麻風病醫(yī)院患者都已經集中到省級麻風病醫(yī)院接受治療�！狈杰娬f，他每個月都要去海口看望這6位老患者，他們也都認識符方軍的父親。
“我父親2017年過世。去世前，他依然惦記著這些麻風病患者，叮囑我要照顧好他們。”符方軍說，他將這些老人當成自己的家人。
為了讓這6名長期留院休養(yǎng)的麻風病人的生活得到保障，符方軍經常向澄邁縣相關部門反映病人生活等情況。從2014年1月至今，澄邁縣政府每年給予20萬元作為麻防經費，其中每年預算10萬元作為病人生活、醫(yī)療和護理費用，6名長期留院休養(yǎng)麻風病人每月可領到1150元(生活費350元、醫(yī)療費200元和護理費600元)。
“他們沒有家人，又有肢體殘疾，非�？蓱z。‘麻防人’是他們最后的守護者，會給他們養(yǎng)老送終。”符方軍說，這些年來，他已經送走了很多麻風病醫(yī)院的老患者。
獲得馬海德獎，符方軍覺得這是他給父親等老一代“麻防人”交出的一份答卷。他的兒子如今也已經走上了學醫(yī)的道路�！搬t(yī)者仁心，哪里需要我們，我們就去哪里”這句話，也成為符方軍傳承給兒子的最珍貴禮物。
文\海南日報記者 馬珂
